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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智商犯罪推理小说--谋杀贪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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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8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四十四章
     王修邦收到林啸的这条“救命”短信,顿时大吃一惊,刚想打电话过去,猛然想到林啸现在一定被人控制了,不方便打电话,要不然,他就不会只是发了两个字的短信了。
     现在林啸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如果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可能使凶手知道了林啸发短信,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王修邦寻思之下,急忙找出县城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打过去报案。
     所长一听是一二六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哪敢耽搁,急忙报到县局,半个小时候,王修邦坐在了县局的会议室里。
     门一开,从外走进一大帮人,包括专案组组长王孝永、郭鸿恩、高栋,以及骨干的刑侦队员。
     王孝永当先来到他面前,道:“你是国土局的王局长吧,短信在哪,我看看。”
     王修邦把手机交给他,他看了眼,递给其他人。高栋只是随意地盯了眼,并没发表意见。
     王孝永想了想,道:“这个……这个情况说明林啸还活着。”
     他带来的一位老刑警道:“林啸失踪都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怎么现在突然会冒出条求救短信,我看,会不会是凶手故布迷踪?”
     另一人道:“凶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他想引我们往错误的角度查呗。大家想,林啸失踪后,手机信号检测不到,说明林啸的手机,被凶手控制了,现在手机怎么会重新回到林啸的手中呢?这点很可疑。”
     “但凶手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呀,他当我们警察是傻子,想耍我们吗?”
     “我看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林啸失踪一个月,手机重回他手中,其中定有名堂。”
     “我看就是这么简单,可能的情况是,林啸一直被凶手控制,今天林啸想办法,挣脱了控制,但还没逃出来,说不定凶手正在门外守着,不知道林啸已经挣脱束缚了,林啸从旁边拿到手机,不敢打电话,怕引起凶手知道,所以悄悄发了条求救短信。”
     “你这纯粹是猜测,无凭无据,听着跟剧本写的一样,你是导演呀?”那人不屑地冷笑挖苦。
     这人也不甘示弱:“我看你才是疑心太重,林啸清楚明白的求救短信,你还觉得里面有诈,错过了黄金救援期,万一有个不测,你负得起责任吗!”
     这两个刑侦骨干是两个地方的,从前在一起工作过,向来有矛盾,这次被王孝永拉到一起破案,也时常嘴角相撞,火花四起,王孝永不甚恼怒,中间调停过多次,总是没用。现在有外人在场,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王孝永终于冷声喝道:“好了,别争了!”他对两人的说法也持不下主意,只能征求这里的二号领导高栋:“高局,你看怎么样?”
     高栋心中冷笑王孝永这个书生当然镇不住刑警队这帮老油条,要不是他有大靠山,谁会跟他来破案立功。
     哼,这次功恐怕分不成,要让这帮老油条失望了,人也丢在外面了。
     高栋心中虽然不屑,嘴上还是认真谨慎地打了个太极:“恩,我看这件事,还需要深入调查。”
     这句话说了等于放屁,但别人也不好说他讲了句屁话,因为话并没错,现在不知道林啸处境,所有猜测都是徒劳的,唯一肯定的一点,这事确实还需要深入调查。
     另一位刑警向王孝永建议:“王局,还是先通过手机定位,查林啸所在的位置吧。”
     王孝永马上醒悟过来,吩咐手下:“马上去找移动公司,查林啸的手机位置。”
     高栋道:“我这边已经和移动联网,一直派人盯着,一旦林啸的手机开机,就会查出来。”
     王孝永暗骂高栋真是个老狐狸,难怪一本正经、稳如泰山地坐着,原来他早就查了。他只能忍气道:“高局,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高栋道:“快了,刚之前我接到通知,就找人去查了,相信过会儿就有结果。”
     又过了十几分钟,高栋下面物证科的一名工作人员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道:“老大,查好了。林啸手机现在已经处于关机状态,相信电池板也取出来了,收不到任何信号。他早上手机从开机到关机,只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具体精确定位需要根据信号进行跟踪,现在没有信号可供跟踪,只能根据早上开关机的一些信号数据,通过移动基站信号强弱的对比,判断手机所在位置在建设路东边的区域内,整个区域的直径是三千多米,就是这样。”
     他展示平板电脑上的一张图,是县城的一块区域的地图,上面用阴影覆盖的地方表示手机所在的区域。
     高栋皱了皱眉:“这块区域面积有多大?”
     “五个平方公里多。”
     高栋抿抿嘴:“这块面积也太大了,有没有办法定位得再准确些?”
     “开关机时间太短,我们也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手机开机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手机开机,及时跟踪,精度应该能锁定在一个平方公里内,现在的信号数据有限,回头我再进行整理排除,但总面积不会少于四个平方公里。”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压抑,四个平方公里,就是个边长两千米的正方形,这样一块面积,能容纳几万人的区域,要找出林啸的位置,谈何容易!
     而更让在场人担忧的是,早上林啸开关机时间还不到三分钟,过后,连手机的电池板也取出来了,是林啸自己把东西放回原样?还是被凶手发现了?若被凶手发现,林啸一定凶多吉少。到时过几天冒出具尸体,两个案子还没破,第三个案子冒上来,上级领导岂不又要问责?
     之前王孝永知道了林啸的案子后,他也没有选择上报省厅里,毕竟暂时也没有发现林啸的尸体,仅仅是依据监控显示也有个骑电瓶车的人跟踪过林啸,从而判断他与李、张的案子有关,报到省厅只会徒增麻烦。
     这下悲剧了,高栋当组长时,林啸只失踪了。
     现在由到自己担任组长,林啸这长命鬼居然还没死,如果在自己当组长期间,林啸死了,岂不是自己替高栋背了个大黑锅?
     王孝永风驰电掣地闪过一系列想法后,心中极为恼火,但恼火也徒劳无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林啸找出来,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出来。即便林啸死了,只要能抓到凶手,多死个林啸算什么!
     王孝永当即道:“当务之急,一定要把林啸的位置找出来,对吧,高局?”
     高栋点头:“恩,需要马上增派大量警力,在信号覆盖区域内,进行大范围的深度走访工作。如果林啸现在还在这片信号覆盖区域内,凶手想转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定走访会发现可疑情况。”
     这时,王修邦看着平板电脑道:“咦,这地图上的区域,把我家小区也括在里面了,难道林啸当时发短信时,就身处我家附近?”
     听到这话,高栋问:“王局长,你家住哪个地方?”
     王修邦指了其中一处,道:“这个小区。”
     高栋道:“这块区域里,另外这几处地方,地图上看起来也像小区?”
     王修邦解释道:“恩,没错,这条建设路算是县城里比较新的大路了,这两边住宅很多,我这边路上有几个小区,都是近几年新造的。路对面几个小区,是九十年代造的。那边再过去,信号区域外的地方,是旧城区和私人的宅基地,有些地方目前尚在改造。”
     高栋点了点头,转向王孝永道:“王局,那事不宜迟,你马上下命令派人整块区域大范围走访吧。”
     王孝永用力点头,道:“我们这次一定要下大力气,布一张大网,把凶手给揪出来!”


   第四十六章
     徐策从远处桌上拿了那只小巧的电击棍,把玩在手上,道:“被电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我如果把电压降低点,电上去不会直接把人电昏,那样的滋味应该更难受。我从来没试过,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林啸惶恐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连忙道:“没有,王修邦没有情人。”
     徐策半信半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啸犹豫着道:“因为……因为他阳痿。”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急问:“这种隐私你怎么知道?”
     “我……”
     “快说!”徐策知道,如果回答快,那么假如林啸是在撒谎,谎言的漏洞自然也就多,所以他不容林啸有筹划思维的时间。
     “他有一次吃药忘了放回去,我刚巧看到的。”
     “他吃什么药?”
     “万艾可、强肾片、六味地黄丸,还有几瓶英文的,我忘了。”
     “你是复旦硕士生,会看不懂英文?”
     “是……是……我名字一下子记不起来,反正是美国产的,英文的药,上面有单词是阳痿。”
     徐策眼珠转了转,晃动着手里的电击棍,冷声道:“你没有骗我吧?”
     “这……这我为什么要骗你?不光我,局里还有其他人知道,傅万强,傅万强他肯定知道。”
     “傅万强是谁?”
     “王修邦的秘书。”
     徐策思索一下,看来林啸说的情况,可以肯定是真的了。因为他没有说谎话的必要,也没一点好处。
     如果问的问题是王修邦的贪污腐败情况,林啸或许会挑轻避重地说,不透露实情。因为林啸如果还指望着活着出去后,继续做他的公务员,那么透露领导的贪腐情报,显然是自毁前途。但林啸说王修邦阳痿,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即便林啸活着出去,王修邦若知道他跟其他人透露他是阳痿这种隐私,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所以说,林啸根本没理由撒谎。
     阳痿,这是个大问题。
     王修邦没法对付女人,这样的人心底一定自卑,所以他也出去应酬的次数少,即便应酬,也早早回家,不像其他人,在外喝酒吃饭赌博女人,搞到很晚才回家,也正因此,才很难找出下手的机会。
     徐策总算把困扰心中多时的疑惑的解决了。他过去推测王修邦和同僚生活作息有明显不同,应该不只是他的心理和生活习惯问题,原来答案竟在于此。
     徐策思索一番,怪笑着道:“王修邦对女人没有兴趣,那么他对男人呢?”
     “当……当然没了。”
     徐策干笑一声,道:“他对你呢,他和你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不大被社会所容纳的感情?他一个阳痿,对女人有自卑感,很多这种情况,常把注意力转移到男人身上。你一个进单位没几年的小伙子,就深受他信任,几番提拔,当了执法队队长。他该不会是和你有那种关系,你才能仕途一帆风顺吧?”
     林啸感到胃里有点恶心,面前这个人,实在心理变态,他极力争辩:“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我……我是正常的!”
     徐策悻悻地咂咂嘴,道:“好吧,算你说的是实话。咱们再来聊聊王修邦的儿子吧。他儿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恩……比如,学习成绩?”
     “听说成绩不是很好,但王修邦不介意,他说这年纪的小孩,过得开心就好。他儿子喜欢画画,画得不错。”
     “哦。那么,他儿子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比方说,嚣张吗?”
     “这个,这个怎么说?”
     “你就照你知道的说。”
     “听说有点……有一点嚣张,有时会仗着他爸的地位,欺负其他人。”
     “他儿子还是个小学生吧,小学生应该不是很拼家庭背景,主要拼谁的力气大吧?”
     “我上次听其他人说,他儿子在学校拉帮结派,纠集高年级同学打人,有一回把人打伤了,王修邦出面处理的。”
     徐策骂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种狗东西,在外欺负老百姓,作为官二代,小小年纪就在学校里结伙了,哼哼。”
     徐策问完话,心中已有了主意,正要转身回到地面,林啸突然跪倒在地,哭求着他:“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给我条活路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徐策回转身,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你们在迫害其他人时,有想过给别人一条活路吗?其他小孩,看着家里房子倒塌,看着父母缩在角落哭泣,也只能跟着哭,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你们小孩呢,哼哼,小小年纪,在学校仗着家里势力,结伙打架,把人揍上,老爹出面解决。哼哼,你们真下得了手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那次,你妈妈那次,是王修邦拍的板,我当时也说人拦在房子前,万一他们就是不走,挖土机开上去,容易出事。是王修邦说的,是他说的,叫挖土机大胆开上去,他们一定会跑。就算他们不跑,最后出了事,公检法全部是我们的人,别怕,只要彻底吓住带头的,后面工作就容易多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如果做我这个工作,也一定……一定没选择,只能照他的话下令的。我求你了……”
     徐策平淡地道:“如果我做你这份工作,我会辞职,我不会继续作恶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借口。”
     说完,他转身走上了地面。
     经过今天的谈话,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了,脑中的后续计划也更加明了。他想起刚才对着林啸说出那些“心理变态”的话,就一阵恶心。
     他自身的心理很健康,之所以要表现出自己“心理变态”,是为了他这场剧情的需要。作为即是导演又是演员的徐策,有时候为了倾情演出,也没有办法。
     他一想到林啸口中的王修邦儿子,目光中就一阵寒意。他亲眼见到其他小孩,家中因为他们那帮人的肆意妄为而遭到不幸,举家无声哭泣。
     他们那帮人的孩子呢?只想让孩子活得开心。哼哼,牺牲平民的开心换来他们子女的开心?小小年纪,就结伙揍人。
     学校中的孩子本该平等,没有地位等级的差别,一切,只不过因为他们的爹妈是那些人。
     王修邦的儿子是吧,哼哼,不过这个小鬼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第四十七章
     今天,高栋来到县局上班才过一个小时,张一昂就跑进来,急着道:“老大,王修邦又过来了,说林啸打电话给他了。”
     “什么!”高栋大惊,站起身,忙跟着出去。
     到了一间办公室,王孝永已经在了,他旁边是另外几个老刑警,里面坐着王修邦,正拿着手机,说明情况。
     王孝永道:“高局来了,那么王局长把刚才的话再重讲一遍吧。”
     王修邦语气有些紧张,道:“九点半时,我手机接到个陌生电话,我接来一听,里面传出林啸的声音,他说‘我……我,老大,我在……’,他还没说话,电话就突然挂掉了。”
     高栋诧异道:“有这种事?是个陌生电话?电话多少?”
     王修邦马上把手机给他看,高栋忙吩咐技术人员赶紧去查。随后问:“你能肯定是林啸的声音?”
     王修邦点头:“恩,我能肯定。”
     所有人都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这件事情很奇怪!
     首先,现在林啸一定是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可他昨天居然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求救短信。今天,林啸居然拿了个另外的陌生手机,打了个求救电话。
     “我在……”这句话接下去一定是要表达他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却突然挂掉了,没把最重要的线索讲出来。那肯定是被凶手发现了。
     疑点在于,他昨天怎么拿回自己手机的?又为什么只发了两个字的短信,而不说明其他情况?即便他发短信时,是趁人不注意,时间紧迫,总该再留个只言片语,露点线索吧。而今天,他又怎么得到了另一个陌生的手机,拨了求救电话,在最关键信息没说出口前,突然挂断了。
     是不是此刻林啸已经出事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只能焦躁地等待着技术人员的工作进展。
     过了大半个小时,昨天那名物证科的人员进来,向众人报告:“查得差不多了,这个手机号码没有实名登记,一般的诈骗电话都用这种号码。我们正在去跟运营商那边查数据,这张卡什么时候生产,什么时候开通,以及能否查出充值记录等,希望能确认相关人员。早上的信息显示,这张卡信号发送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就在打电话的那会儿,也就是说,这张卡的手机早上开机后,打了这个电话,随即马上关机了。信号数据比昨天的还少,根据信号源追踪,可以大致确认,当时手机位于太平洋广场一带为中心,总面积共五平方公里的区域内。”
     “太平洋广场?”陈队惊讶道,“这带是近几年最新的开发区,包括县政府在内的很多政府机关都在那里。咦,王局,你们国土局不就在旁边吗?”
     所有人俱是脸上一惊,王修邦更是脸色一紧,怎么,昨天的求救短信是他家附近发出的?今天星期一,他在上班,求救电话怎么跑他单位旁了?难道凶手是在向他示威?凶手最近在盯着他?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他?
     王修邦不禁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王孝永和高栋对视一眼,随后道:“高局,这事有点古怪,你觉得呢?”
     高栋点点头,问那个工作人员:“昨天和今天的信号覆盖区域,有重叠吗?”
     “有,但重叠区主要是些县郊,大多是农田区域。而且重叠区位于两次信号覆盖区的边缘地带,如果是两次信号都是从重叠区发出的,我们对于信号分析的结果,不会出现两次中心相隔这么远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和今天的信号发出地点,是不同的?”
     “恩,肯定不是同个点。”
     高栋故意看向王孝永,寻求他的意见:“王局,这事你看怎么查?”
     王孝永想了想,问左右道:“昨天的信号区域排查工作怎么样?”
     一人回他:“有好几个群众报案说最近听到楼上或隔壁之类的,有异常声音,但我们逐个调查后,发现都只是邻里纠纷,或者是报案者无中生有。暂时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王孝永皱皱眉,思索片刻,道:“那今天继续加派警力,把今天的信号区域也进行排查吧,大家看呢?”
     有些人说好,另有些人说如果林啸被绑架,那也是该困在某个地方,凶手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把林啸转移来转移去,昨天和今天的信号出现在不同地点,更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想分散他们的警力,转移视线。
     王孝永拿不定主意,只能转问高栋:“高局,你怎么看?”
     高栋微眯了下眼睛,问王修邦道:“早上电话你接起来,只传来林啸说了几个字,你有对他说过话吗?”
     王修邦摇头:“我刚要问他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高栋道:“你当时接起电话时,感觉对方可能处于什么地方?是马路上?还是周围很安静?”
     王修邦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电话那头还听到有喇叭声,应该是在马路上?”
     一位刑警道:“那表明当时林啸很可能处在车里,或者是沿马路的房子。”
     另一人摇头:“如果处在车里或沿马路的房子里,凶手难道会不在旁边吗?凶手在旁边,怎么会允许他打电话?如果凶手不在旁边,林啸既然能打电话了,自然是有能力逃出车子,或者打开窗户求救了。”
     高栋对王孝永道:“王局,这事很蹊跷,我看咱们查还是要查的,虽说可能查不出什么有用线索,但也不能把该办的流程漏了。”
     王孝永点点头,忙安排下去把今天的信号区域,也找人进行走访。
     随后,王孝永对王修邦道:“王局长,昨天和今天都是你接到电话的,这事有古怪,你看,需不需要我们派人最近跟着你一下?”
     王修邦想了想,摇头道:“我一般就是单位和住的地方,两点一线,沿途都是城区,没有偏僻地方。只不过我有个儿子,他还在读小学,我怕……”
     王孝永道:“明白,我会安排人看一下的,你放心。”
     送走王修邦后,各人开始干活,高栋走出会议室后,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笑容。


   第四十五章
     表弟终于出狱了,今天徐策专程接了舅舅一家到酒店吃饭洗尘,结束后,徐策回到家中,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下,可以准备下个人了。
     他穿过前面的房子,步入后屋,这间屋子挺大的,放了一些杂物,算是作为储物间。旁边放着修补轮胎的设备,还有相应的工具。右手边有个厚重的保险箱,里面锁着那把六四手枪。
     徐策来到屋子西北一处地方,那里的地面上有块木板,他抬起木板,露出了地下一个大洞,里面有灯光照出。
     这原本是家里屋后院子过去挖的一个地窖,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地窖用不着了,所以九十年代时,在这片地上加盖了一间屋子,就是现在的储藏室。地窖的入口用水泥封上了,直到几个月前,徐策才重新找人把水泥敲开,露出了地窖,里面装修加固一番。
     他顺着洞口的铁楼梯往下走,走了三米,到了地窖中。
     地窖总面积大约有十几个平方,三米多高,里面装修一新,铺了瓷砖,顶上是一盏明亮的白光灯,通透。旁边放了一台电视机,正开着。俨然像个起居室。
     电视对面的墙角,放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铁笼子,笼子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这人完全赤身裸体,衣服裤子早已被剥光,蓬头垢面,嘴角和下巴的胡须杂乱地长着。他旁边放了饭菜,吃剩还有一半,另一个角落上放着一个痰盂,里面泛着粪尿的臭味。他的手边是个电视遥控器,此时他正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视看,徐策下地窖时,他只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似乎万念俱灰般地重新转过头,看向电视。
     这个铁笼子,就是养大狗的那种笼子,笼子门上,十多把大锁锁住,笼旁开了一个小洞,可以把饭盆和痰盂递进递出。但笼子周围的两米范围内,全部是空旷一片,没有任何物件,这当然是徐策为防他偷偷利用工具砸开门锁了。
     徐策微微一笑,走上前,先检查了一遍铁笼上的锁,发现所有锁都牢牢的锁住,没有一把有异常。随后他又仔细地查看铁笼的每根铁管,都完好无损,他这才放下心来。
     检查一遍所有的锁和铁管,是徐策每天的必备工作。他知道十几把大锁想短时间内撬开是不可能的,但不排除有恒心、有智慧、有毅力的被困者,试图每天破坏一点,最后逃脱出去。就像《肖申克的救赎》和《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一样,耗费十数年的时间,挖出地道逃跑。他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徐策从铁笼对面拉出一条椅子坐下,看着铁笼中的人,轻松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怎么,林啸,这么久了,你还住不惯?”
     林啸没有说话,表情木然,依旧盯着电视。
     徐策不以为意,继续道:“你看,我虽然把你困住,但我和其他绑架者想比,算是非常人性化的吧。我怕你在黑暗中害怕,所以特意把房间开着灯。睡觉前,我又担心你开灯睡不着,替你把灯开成昏黄的睡眠灯。我白天常不在家,觉得你孤独,所以给你留着电视,遥控机也交给你了,你想看什么都可以自由换台。如果你想玩电脑游戏,我可以拿一台没网卡的给你玩单机的。当然了,有网卡的我可不放心,万一哪天旁边人家家中装了无线路由器,你就可以上网了。另外,我尽量变着花样,每天买不同的菜肴给你吃,保证一个星期都不重样,我还告诉过你,如果你特别想吃什么东西,告诉我,就算大黄鱼、鱼翅,我也一定买来满足你。你看,我还每天替你倒痰盂,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做过。你想想,你现在的生活多好,不用上班,每天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你,还有电视看,也可以玩电脑。当然了,考虑到你年轻力壮,你一定想要个女人,这个我实在没办法满足你,但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买真人模型娃娃。你看看你,每天愁眉苦脸,脸也不洗,头也不洗的,弄得如此邋遢,似乎我在虐待你一样。”
     林啸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徐策淡然笑了笑,道:“好吧,看得出你对我给你安排的生活还是不太满意,如果你有什么建议,请告之我。接下来,咱们还是继续前几天的话题。为什么我从没见过王修邦玩女人呢?是不是因为我跟踪的时间不对,而他把情人隐藏得很好。”
     林啸还是没应他。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随后,深深吸了口气,道:“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该对我也有所了解,我并不是一个内心残忍,有折磨他人欲望的人,你来这里至今,你看你身上,几乎没有皮外伤,除了一开始,我回来再没打过你吧?但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不配合,使我的忍耐已经逐渐到极限了,我并不想做那些折磨人的事,那样使我反胃,你懂吗?”
     林啸依旧不说话。
     徐策皱了皱嘴,起身拔掉电视机的电源,可林啸的目光没动过,依然盯着那已经黑屏的电视。
     徐策道:“我知道,一个人被长时间关在密闭的空间内,精神上会逐渐出现越来越大的压力。就像你刚被关到这里,你大喊大叫,大声求饶,表现得非常焦虑,心中只希望警察快点知道你的情况,找到你,把你救出去。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一定在大呼救命,试图希望有人听到你的呼救,及时报警。当我告诉你这是个地下室,并且四周包括天花板,都用泡沫材料覆盖,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站在头顶的地面上,也几乎听不到下面有人在呼救,你放弃了喊话求救的想法。转而,你想破坏铁笼子,但你发现那样做更徒劳无功。在你被困一个多星期后,你一开始的焦躁感逐渐降低,随着时间推移,你对被警察找到救出去的预期也就越来越低,你逐渐无奈地接受了你的处境,并且你的精神会逐渐表现出万籁俱灰的样子,情绪越来越低沉,你的情绪将逐渐被绝望所控制。”
     徐策继续道:“如果一个人在密闭空间中被关个几年,恐怕精神压力会把自己压崩溃,出现严重的精神障碍。所以我才特别人性化地不再给你施加额外的压力,并且让你有一定的娱乐生活来改善情绪,让你感觉这还算一个开放的空间。你知不知道监狱里,狱警折磨犯人最恐怖,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是什么?就是关禁闭。把人锁到长三十公分、宽三十公分的房间里,关上几天,在那几天里,你身处一片黑暗中,更要命的是,你只能一直站着,连蹲下的空间都不够,更不用提躺下睡觉了。那样,你就会明白生不如死的感觉是如何。你该不会想尝一下那种滋味吧?”
     林啸还是不配合,没说话。
     徐策道:“好了,你不要再装了,我是研究心理的,我知道你远未到身心绝望,被关出精神障碍的地步,不要再演戏了。”
     林啸突然眼神闪了闪,似乎被人戳穿了心事。
     徐策笑笑:“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我发现你换台了。”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唔了声,接着道,“这个时间点其他电视都没意思,能看的只有民生类的新闻节目了,你刚才看的,不就是新闻节目?而早上我离开时,我记得电视是停在电影频道的。你如果真心已经彻底绝望了,还会换着节目看?哈哈,不用再装了,你演技真不太好。”
     这时,林啸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你看看,你又露出真实心理想法了,如果你真的身心绝望,就该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杀了你,你心里还留着逃出去的希望,所以才会问我怎么样才肯放你走。”
     林啸冷哼了一声。
     徐策道:“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你走。”
     林啸用力摇摇头:“你不会的!”
     徐策愣了下,随即道:“你很聪明,识破了我的谎言。说实话,我真压根没打算放你活着离开,你出去了,我不就得枪毙吗?你一定认为,只要你不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完,你就还有利用价值,我暂时也不会舍得杀你,你想着多拖一天时间,警察找到你的概率也高了一分,所以你一点都不配合我。其实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即便你今天把所有事全部告诉我了,我暂时也不会杀你。我必须等到王修邦死后,才能杀你。至少留你活着,万一我后面的行动失败了,我还有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林啸听完,默不作声,丧气地垂下头。
     徐策道:“今天废话有点多,不妨开始我们的主题交流吧,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如果还是不配合,那么我会用一些手段,让你醒悟过来的。好了,我问你,王修邦到底有没有情人?”
     林啸沉默片刻,最后开口道:“我……我不知道。”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半天,坚定摇头:“不,你在说谎,你一定知道。说实话的表情不该像你现在这样。”


   第四十九章
     城东派出所的一间审讯室里,铁窗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反铐着,嘴里一直大声重复着:“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是警察,怎么能随便抓人!”
     高栋坐在凳子上,旁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高栋看了看对方,戴眼镜,身高、身材都和凶手留下来的相吻合,笑了笑,心想,这下看起来比较靠谱了。
     一名警员交给对方一张表格,叫他填,起先此人不配合,在警员威吓下,他只好就范。
     高栋拿起资料表,道:“杜文维?这名字和他身份证上对过了吗?”
     一人答道:“对过了。”
     高栋继续看下去,稍微惊讶了下:“你是高中老师?”
     中年男子不满道:“对,有什么问题!”
     “白象一中。”高栋转头问,“白象一中在哪?”
     当地一名警员道:“在建设路上,是省一级重点中学,县里最好的。”
     高栋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人,道:“这么说,你还是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教什么的?”
     “语文!”名叫杜文维的中年男子冰冷地回答他。
     高栋心中有些犯嘀咕,教语文的不该有如此严谨的犯罪头脑,如果教理工科的才比较靠谱。而且凶手应该是个相对经济条件不错的人,他嘛……
     高栋继续道:“你有奥迪车吗?”
     “你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我问你是不是有一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果断回答:“没有,我只有这一辆斯柯达。”
     高栋抿抿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借了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要栽赃我什么!我从来没开过奥迪,我怎么会有奥迪!”
     高栋皱眉道:“那你前几个星期,为什么卖了六个轮胎给你今天洗车的这家店,你这斯柯达用的不该是那种轮胎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顿时道:“这几个轮胎我是捡来的,我不知道是别人的,我看路边放了两天,没人理,就顺便带走了。好吧,我捡了几个轮胎,确实不属于我,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对我吧!我该还钱还钱,该赔偿赔偿,这样难道构成盗窃了?”
     “你是捡的?”高栋有些意外,暗暗有种感觉,这回又悲剧了,他只好道,“哪里有那么多轮胎好让你捡?既然你说捡来的,哪里捡的?”
     “建设路上,大概离我们学校不到七八百米的样子,那有条拐进去的小路,就在路口,三次都是我捡的。”
     “你捡了三次轮胎?”
     中年男微微有些脸红:“没错,这个我承认,第一次,看到那里放了两个轮胎,外表看着补过多次。我第二天经过,发现轮胎还在,我想应该是别人扔掉的,我车子以前轮胎换下来后,卖给了修车店,我知道废轮胎能卖钱,所以我就停下车,把轮胎拿到后备箱里,卖给修车店了。”
     “后来呢?”
     “第一次我捡了两个,后来隔了几天,我下班又看到同个地方放了两个轮胎,我就又拿走了。第三次也是隔了几天,也是两个轮胎。情况就是这样。”
     “为什么三次都被你一个人捡到,太巧合了吧?”
     “那个路口很偏,轮胎这么大东西,捡垃圾的说不定以为是别人的,不敢捡呢,我下班路过看到,当然就捡了。”
     听他的描述,似乎暂时没发现不妥的地方,这种情况好像也合情合理。凶手把轮胎遗弃路上,开车的高中老师经过,拿走了轮胎,卖到了修车铺,而且这老师填写的住宅地址,刚好是顺路。
     也就是说,老师下班后,沿着建设路开,发现了轮胎,拿走,继续沿着建设路开回家,路上经过了那家他习惯洗车的修车店,就把轮胎卖给了店家。捡到轮胎的地方和修车店,都在他家与学校这条路的中间。合情合理。
     高栋不甘心,废了这么大力气侦察轮胎的归属,结果又像上次查电瓶车一样?
     他道:“你认识李爱国吧?”
     “李爱国?哪个李爱国?”
     “以前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老师激动道,“他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认识他?你们不要栽赃啊,我就捡了几个轮胎,你们把我和他提一起干什么!”
     高栋盯着他的反应,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师只好强自忍着平静下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栋道:“你认识李爱国吗?”
     老师坚决回答:“不认识!”
     高栋道:“你认识张相平吗?”
     “谁是张相平?”
     高栋没直接回答他,只是道:“你对李爱国被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又不认识这么高级别的领导。”
     高栋吐了口气,道:“你现在说实话还好。如果我们查出来,你认识李爱国或者张相平,你就麻烦大了。”
     老师激动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是个老师,本本分分的老师,我不就捡了几个轮胎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高栋道:“你知不知道你捡的这几个轮胎,跟一二六特大杀人案有关?”
     “不……不会吧。”老师被他吓得脸色惨白。
     高栋笑了笑:“要不然我们找你做什么?你捡几个轮胎这种事,我们好玩呐,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
     “你,你不要乱说,让我想想。”老师突然冷静下来,随后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想起来了,李爱国是十二月初出的事吧,那时我在杭州,我在杭州省教育学院接受培训,全日制的两个星期培训,学校还有三个老师跟我一起去的,你可以问他们,这期间我们没离开过杭州,不可能回到白象县,我跟案子不可能有关系。”
     高栋心里一沉,如果连不在场证明也有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老师就完全排除是凶手了,那么这次调查,也将像上回查电动车一样,彻底地无功而返。
     高栋失望地站起身,吩咐其他人把他讲的情况跟学校那边核对一下。
     到了傍晚,张一昂回来报告:“老大,查过了,这个杜文维老师十二月二号到十四号期间,一直和学校另外三个老师一起,在杭州省教育学院进修,他们上午下午都要接受上课培训,四个人住在一个宿舍,并且没有人中途离开过,天天晚上都在。而且他是前年从安徽挖过来的高级教师,确实不认识李爱国和张相平。另外他也没有奥迪车。他供述的卖轮胎时间也和修车店里的记录吻合。”
    高栋叹口气:“看来凶手又玩了出帽子戏法。算了,把他放了,跟他道个歉,就说因为追查轮胎赃物的关系,影响了他一天的工作,让他为我们公安保密,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提了。”
     “恩,好的。”
     高栋走到窗户旁,静悄悄点起一支烟,望向远处:“凶手,你到底在哪呢?”

   第五十章
     到了周末,就进入腊月。
     年前的最后一个月,往往是社会案件高发的阶段,有些好逸恶劳的务工人员想体面地回家过年,总会选择干上一两票。
     所以,这个月是盗窃、抢劫的高发时间段。
     公安也不可能因为一二六案子没破,一直拖下去,如果又冒出几起影响大的社会案件,这个年对于公安更是不好过。而且案子虽没破,年终奖总归要发,总得腾出一部分人扫黄赌毒罚款。
     况且,案件到现在,已经彻底进入了死胡同。
     王孝永非常后悔接手这案子,原本他以为这案子影响大,可供调配的警力多,况且案发点附近布满监控录像,抓着凶手很容易。破这种大案,最能积攒政治资本。
     谁知案情虽不复杂,只是凶手太狡猾,所有证据都只给他们调查一半就没线了,他带来的刑侦专家也彻底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只期望突然某一天,凶手或许被其他案子带进来,从而“曲线救国”,破了一二六的案子。
     但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因为凶手是个高智商的人,这种人行事不会找同伙,更不像社会上那些悍匪,有时酒后吐真言,就摔出去了。
     王孝永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甩手不干,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才能卸下专案组组长的头衔,回到厅里继续当他的处长。
     所以,对于县局建议暂时调回一二六的人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严打年末治安案件上,王孝永并没意见。
     而他找人跟踪保护了几天王修邦,发现王修邦的行动轨迹很规律,每天经过的地方,根本没有凶手下手的机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高栋一伙对王修邦的人身安全漠不关心,原来高栋早就发现这点,并且看出凶手之所以发短信、打电话给王修邦,是因为王修邦是林啸的直接领导,不发他,还能发谁?
     王孝永也自然撤回了跟踪保护王修邦的人手,忙其他事了。
     当然,警察放弃跟踪王修邦,徐策也注意到了。
     县郊一个小型的高栋小区,金屋花园。
     这个小区去年才造好,所以只住进了很少一批人,另有些房子尚在装修,大部分的房子都无人居住。后面小区的二期、三期工程还在开发。所以,小区的物业安保自然也没健全。
     晚上七点,城管局副局长邵刚来到了金屋花园,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四十多岁,精力旺盛,有钱有权,自然不愿意天天对着家里的黄脸婆。
     前年他认识了一个水嫩漂亮的专科大学生,尤其床上的功夫让他痴狂,于是他就购置了这处房子,把小情人安置到这儿。
     通常他一个星期至少三天在此过夜,他原配老婆当然有所耳闻,但她也想得开,男人混到了这级别,哪有不出去玩的?看到身旁的官僚尽是如此,她也心理平衡,和另外几个官员的太太经常一起打麻将,或者购物,享受生活。对他的私生活,并不干涉。
     邵刚走进五号楼的楼道,他刚按亮了楼梯进口的触摸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随即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别动,一动就崩了你!”
     邵刚原本性格很“悍”,所以早年进了城管队时,出去管理,大家都怕他。但他当了好几年的副局长,那种彪悍的性格已经淡化了不少。此刻知道一把枪顶在脑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好,遇到年末抢劫的了。
     这里是县郊,又是新小区,歹徒挑这里正合适。
     他嘴巴抽了抽,发不出声音,双手悬在空中,依然保持着按灯的姿势,腿脚微微发抖,眼角慢慢转过去,看到一个戴着毛线帽和一只白口罩的男人,正用枪顶着他的头。
     歹徒道:“兄弟,借点钱回家过年,配合点,你要敢乱喊乱叫,咱哥俩同归于尽吧。”
     邵刚喉咙发干,想着自己多少是个见惯世面的人,要冷静下来,不要把对方逼急了,这种亡命之徒逼急了,会真开枪的。他不就想要钱嘛,要多少,全给他就是了。他颤声道:“哥哥,我……你要钱,尽管拿去。”
     歹徒冷声一笑:“好,走,上楼,到你家里拿。”
     “为……为什么上去,我包里有。”
     “别他妈废话,你以为老子想在外面用枪顶你个头啊!手抱胸前,上去,进屋!”
     邵刚只好照做,手抱在胸前,被他用枪顶着后脑勺,一步步小心地往上走,到了二楼他家门口,歹徒道:“里面还有人吧。”
     “恩……,有一个。”
     歹徒掏出准备好的一块胶布,贴到了猫眼上,因为他担心如果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趴到猫眼上看到外面情景,很可能会锁着门,不让他们进去,跑进房间报警。同时,也贴住了对门的猫眼。
     这个歹徒想得很细致。
     “开门后你叫她别出声,她一喊,我先崩了你。你看清楚了,这是真枪!”歹徒刻意把枪往他目光一侧晃了晃,让他看到金属壳子,那可不会是把玩具枪。
     邵刚痛苦地咬咬嘴唇,颤抖地掏出钥匙,转动着开了门,一开门,里面的一个小姑娘正要扑向他,突然发现有个人正用枪顶着他,刚要叫出声,邵刚急喊:“别叫!这……这是我朋友。”
     小姑娘麻木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歹徒嘿嘿冷笑一声:“兄弟,这就对了嘛,我只借点钱就走,大家都不想事情弄大。”
     说着,顺手把门关上,把邵刚和小姑娘一起逼到沙发坐下。随即从口袋里摸出条绳子,道:“你先把你的小情人捆上。”
     “这……”
     “不照做嘛?你们不捆起来,我怎么拿钱?”
     邵刚还是没有动。
     歹徒嘿嘿一笑,把枪口对着邵刚晃了晃,他更能看得清楚,这真心是一把真枪。
     邵刚只好照做,把小姑娘先捆了起来,随后,在歹徒的逼迫下,邵刚先把自己的脚捆起来,歹徒又一手拿枪指着他,一手把邵刚的两只手都分别绑在了沙发把手上。之后,他小心检查一番,把枪放进口袋,拿出新的绳子,双手把邵刚和小姑娘重新绑了一遍,把两人捆成粽子一样动弹不得,还在嘴里塞上了毛巾。
     做完这一切,歹徒笑了起来:“邵局长,你还真心挺配合的嘛。”
     邵刚被堵的嘴巴发不出声音,但他眼神中显现出他此时心中的震惊。这歹徒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份的?
     歹徒继续道:“这枪,是真枪。你知道这枪哪来的吗?嘿嘿,这是李爱国的枪。”
     邵刚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歹徒继续道:“那么你就该知道了,今天我找上你,可不是为了借钱回家过年,我是要借走你的命。至于你嘛,小姑娘,原本你和这件事无关,谁让你做了邵局长的情人呢?这几年优越的生活条件品尝够了吧,好好年纪,却不去自食其力,你也是个好逸恶劳的人。你花的每分钱,事实也充满了更多人遭受不公的待遇。所以,你们两个,再见吧。”
     他手里摸出了一根小巧的电击棍,走上去……



   第五十一章
     城建局副局长胡生楚,安徽人,来白象县已有十余年,老百姓都叫他“胡牲畜”,据说他儿子和县长儿子合伙开公司,承接县里市政工程,做出的都是豆腐渣,家里着实有钱。
     旧城改造的拆迁队,听说有部分是他儿子找来的。
     他当然更要死了!
     胡生楚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很注重养生,只要没有应酬,也没有下雨,他每天晚上晚饭后过半个小时,都会绕着小区外的区域慢跑,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寒暑不改。
     今天也是一样,只不过今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说不出为什么。
     他和往常一样,慢跑在小区外一条林荫道上,这条路上车辆行人本就不多,夏天时也会有些人和他一样,锻炼身体。但如今已是腊月,锻炼身体者寥寥。
     他在人行道上跑着,进入了路边一棵大树的背面阴影里,随即他突然失去了知觉。
     深夜十一点多,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只是谁也没注意到,这旁边的农田深处,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第二天,林荫道上布满了警车,王孝永、高栋和郭鸿恩都站在路旁,王孝永脸色惨白,抽烟时,手指都会不经意间微微颤抖。
     过了些时间,陈法医从旁边的农田里走出来,王孝永着急问:“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陈法医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的下半夜,具体还要实验鉴定。死者和前两次案子一样,都是被人用三棱枪刺扎中心脏死亡。现场发现了脚印,目测和张相平案留下的脚印属于同个人。”
     一名刑侦专家道:“看来凶手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脚印,他也不需要掩饰了。”
     王孝永狠狠吸了口烟:“其他还有吗?”
     “死者是被人先在人行道上制服,再拖进农田的,我猜测,凶手还是用了老套路,先用电击棍击昏。总共大约拖行了五十多米,在农田深处,又是半夜,所以我看,很难有目击者。”
     “就这些?没其他线索了?”王孝永声音发颤。
     陈法医道:“我们物证科能做的就是这些,这条路上没有监控,恐怕……恐怕比上两次案子更缺少线索。”
     王孝永目光闪烁不定,挣扎好久,把视线投向高栋和郭鸿恩:“高局,郭局,又一个城建局的副局长,这事你们看……”
     郭鸿恩默不作声,高栋抿抿嘴,想了片刻,道:“没办法,咱们几个去省里接受调查吧。”

   第五十二章
     徐策一手拿着一根长得像香蕉的塑料棒,一手拿着一根细钢筋,走入了地下室。
     林啸颓然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视。
     徐策走到铁笼面前,笑意盎然,道:“把手伸出来。”
     林啸缩了缩身子,道:“你要干什么?”
     徐策有些猥琐地笑了笑:“我叫你把手伸出来呀。”
     林啸害怕地看着他,更缩了身体,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把手伸出来吗?”徐策并不着急,转过身,拿出一只金属打火机,开火,随后,把细钢筋的一头放到了火苗上,足足烧了有一分钟,钢筋微微发红,徐策笑着把钢筋伸到铁笼里,道:“你不把手伸出来,我就伸进去咯!”
     林啸忙惊恐万分地大声道:“我伸出来,我伸出来。”
     徐策笑着收回钢筋。
     林啸把手伸出来后,徐策拿出绳子,把他的手结结实实地绑在铁笼上,随后如法炮制,把他另只手也如此绑着。
     他拿出了十几把钥匙,把铁笼上的锁逐一打开。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林啸尖叫着。
     徐策没理他,开了铁笼,把他的脚拉出来,也绑到铁笼上。
     如此,林啸就俯卧在地上,身体四肢都被牢牢绑到了铁笼四周,动弹不得。

     徐策随后拿出那个香蕉状的塑料棒,往上面抹了点凡士林,怪笑道:“第一次,总是忍不住有点痛,忍着点啊。”
     在林啸极度痛苦的尖叫中,徐策把那个东西,插入了林啸的肛门,括约肌裂出血来,塑料棒在进出着。
     “你,你变态……”林啸最后痛得有气无力地发着声音。
     徐策搞了一阵子,停下来,笑着望他,摇摇头道:“我变不变态,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怎么样,我想知道你被这东西进入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刚才你有高潮吗?说说真实的想法。”
     “求……求你,求你给我吃安眠药,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吃安眠药死?”徐策笑了笑,“处方药很难买的,我怎么弄得到这么多安眠药啊。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种方式折磨你,我心里也觉得很抱歉。好吧,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总能想出让你死得舒服的方式。”
     “你……你真要准备杀我了?”林啸眼里流出无限绝望的痛苦。
     “不是你叫我杀了你吗?”徐策笑着逗他玩。
     “我……我……”
     “别忘了呀,你可是个公务员,还是个党员,你这么就投降,要是放到解放前,你这人一被抓获,不就成叛徒了吗?别这样,要不我们再试试吧,我当个坏蛋,把你抓住后,严刑折磨你,你就是坚决不顺从我的条件?”
     林啸急道:“不,不,我不要试,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吧,我什么都答应。”
     “真的?”
     “真的,求你饶了我吧。”林啸大哭。
     徐策笑着:“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也于心不忍了。那么好吧,再帮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不会折磨你了。”
     徐策摸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摊开,放到林啸的面前,同时,从桌上拿过母亲排位,立在地上,摆上香火,道:“你带着真情实感地读完这篇祭文,如果你让我觉得你是真心悔改的,我就不会为难你了。”
     “真的?”林啸不敢相信。
     徐策认真地点头:“恩,相信我吧。你为我妈念篇祭文,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也算对得起我了。”
     林啸抬眼望纸上看去,看了几行,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唰唰落下。
     徐策笑道:“看来我写的祭文,很有感染力,你这么快就哭了,这说明你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好吧,我会接受你的道歉的。”
     做完这一切,徐策回到了地面上,他对刚才对林啸做的事,极度恶心,他忍住反胃,走出后屋,看了眼天空。
     气象预报说明天上午开始有一阵强冷空气袭来,到时会有强风,中间有雨,但这股冷空气很快就会过去,到大后天,就又雨过天晴了。
     雨过天晴了,那时空气会比较新鲜吧。
     那时我也已经在美国与妻儿团聚了。
     徐策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第五十三章
     高栋一脸阴沉地回到县公安局,张一昂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情况怎么样?”
     高栋撇撇嘴:“王孝永甩手不干了!”
     “什么!”张一昂显然很意外。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引咎请辞,调回省厅。哼,估计他看到胡生楚被害一案,监控都没有,线索比前两次更渺茫,知道破不了案,担心过年前再出案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主动跟省厅领导认错,自认能力有限,对案情侦破的方向把握不准,导致凶手继续作案。现在倒好,他把摊子重新踢给我了。”高栋气呼呼地说。
     张一昂道:“这么说,省里又让你负责这案子了?”
     高栋哼一声,点点头。
     张一昂道:“省里对王孝永怎么处理?”
     “没处理,他关系硬,而且带去的各地刑侦专家也都说他们侦办过程没有失误,只是凶手太狡猾,而且凶手手里有枪,不太好对付。所以省里这次谁都没处理,只是说要尽快破案。”
     “那……那老大,你重新督办这案子,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栋道:“破得了,自然好事。一直拖着,自然坏事了!过三天公安部专家会来,不过上级领导考虑到,公安部专家行政级别虽高,但对地方警力的调动管理能力有限,所以继续让我当专案组组长,他们协助。哼,整个省厅没个人敢接手,只能推我头上!”
     张一昂看着他冰冷的面容,也不由紧张,道:“老大,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高栋吐了口气,道:“抱怨归抱怨,事情来了也挡不住,我这边也只能耐下心来仔细勘查了。对了,胡生楚案子有什么调查进展?”
     “胡生楚是前天晚上六点半左右出去跑步锻炼身体,他一直有这个习惯,一般他在七点半左右会回家。当晚他出去后,一直没回来,家里人打他电话,电话是开机的,只是没接通,家人以为他在外遇到朋友,出去应酬了,一时没听到,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出事了。”
     “胡生楚几点死的?”
     “老陈说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哦?”高栋思索道,“就是说,他六点半出去跑步,跑到林荫道附近,被人给黑了,拖到农田深处,没有马上杀死,而是又过了四个钟头才杀的?”
     “没错,老陈也说这点很奇怪。”
     高栋长呼了口气,寻思着:“凶手为什么要等了四个钟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这期间,凶手应该没有离开现场,因为那时胡生楚只是被电晕了,随时可能醒来。”
     “老陈说胡生楚尸体上看,当时他手脚应该被人绑过,嘴巴里也塞过毛巾。”
     “凶手把胡生楚拖到田里,绑起来,堵了嘴巴,他又是为什么要等了四个钟头,才把人给杀了?这期间他在干什么呢?”
     “会不会这四个钟头里,他去做其他事了?”
     “不可能,虽然把人绑了,但留在农田里去做其他事,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或者胡生楚自己想办法把嘴里毛巾吐出来了怎么办?凶手前几次行事极其小心,他不会这么做。他一定一直就在旁边。”
     “哎,可惜现场没监控探头。”
     高栋冷哼一声:“有探头有什么用,凶手哪次不是躲过了探头?”
     张一昂无助道:“老大,这个案子老陈说线索就到这儿了,他这边的物证勘查没法继续做下去了。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边人员走访呢?”
     “还在进行,没发现线索。”
     高栋点点头,心想着周边肯定没目击者了,要是有目击者看到凶手把人拖进农田里,一定马上报警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他暗自寻思起来,第一个李爱国,第二个林啸,第三个张相平,第四个胡生楚,这几个人里面,一定有某种联系。
     按工作单位分,四个人分别是三个单位,没有直接关联。
     按职位级别分,三个副局长,一个科长,但这三个副局级之间又找不出更深的联系。
     按遇害方式分,三个人都是被电击棍击晕后扎死,一个是失踪,至今无音讯。
     表面上看,这四个遇害者中,林啸是独特的一个,他级别低,而且也无法判断生死。
     如果凶手就是林啸?
     没可能,他们还没查出线索,林啸就畏罪潜逃?
     何况监控显示,林啸被骑电瓶车的凶手跟踪过,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了。
     高栋道:“李爱国、林啸、张相平、胡生楚,这四个人他们彼此的相识程度怎么样?”
     张一昂道:“这个我不太熟,我找陈队过来。”
     “好。”
     从高栋着手分析胡生楚与另外三个人的人际关系时,显然,他已经接近真相了。


   第五十五章
     高栋马上叫来张一昂,道:“我怀疑一二六的案子,凶手是冲着旧改办的人去的,现在旧改办负责人四个副局长里,已经两个被杀了,剩下两个不能出事。你赶紧和陈队商量,看看怎么暗中保护王修邦和邵刚。”
     “好,我马上去办。”
     过了半个小时,张一昂跑回来,道:“邵刚的电话接不通。”
     “什么,接不通!”高栋眼中挂着惊慌。
     “已经好几天接不通了。”
     “这……他家人遇这事没反应?”
     “他老婆和他关系不太好,邵刚在外可能有女人,所以他老婆不管他是不是回家。”
     高栋咂咂嘴:“快,赶紧找老陈他们查手机信号,尽快找出来。我怕夜长梦多。王修邦那边呢?”
     “他一切正常,我们不准备告诉他,而是偷偷派人跟踪保护。”
     高栋点起一支烟,反复地来回踱步,思忖良久,掏出手机,拨了徐策的电话。
     电话关机了。
     高栋眉头一拧,道:“把陈队给我叫来。”
     片刻后,陈队来了。
     高栋道:“旧改办当时工作中,除了徐家死了人,还有哪家出现过激烈的冲突?”
     陈队马上打电话了解情况,过后,道:“其他都是小冲突,没有大过节。”
     高栋点头:“好吧,你帮我去户籍管理后台查个人,徐家的独子,名叫徐策,策略的策。”
     陈队道:“高局,你是怀疑……”
     高栋果断道:“你先别问,快去办吧。”
     很快,陈队回来,道:“徐家在户口本上登记的地址是中街十五号,不过那里现在已经拆了,我正叫辖区查他们现在住址。”
     “你说什么!”高栋急问,“他们原来的住址是十五号?”
     “恩,中街十五号。”
     高栋瞬间心里亮起一句话,“杀够局长一十五,局长不够科长补”,难道早在一开始,十五这个数字,就暗示了门牌号?
     不久,陈队接到电话,告诉了高栋徐策一家现在的住址。高栋说了句好,就让他先下去了。
     高栋点着烟,来回走动几圈,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对张一昂道:“好吧,你现在跟着我出去一趟,对了,给我带把枪。”
     “带枪?”张一昂睁大眼睛。
     “恩,你也带上枪吧。现在先别问,我找个朋友谈谈。”
     外面下着冰冷的小雨,风很大,高栋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横着飞行的雨滴,心中既激动,又焦虑。
     徐策,如果真的你是凶手,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你有经济和社会地位,你智商高,你逻辑强,你性格内敛,你有犯罪动机,你也有犯罪能力。
     你母亲去世,你心怀极大仇恨,所以制造了这起连环的报复杀人案。
     你的整个犯罪设计堪称完美,不留给我们任何有用的线索。
     你又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反侦察能力极其强。
     难怪我们迟迟没有进展,原来对手是你,徐策!
     但另一方面,高栋心中也不由焦虑,徐策手机已经关了,难道他已经发觉了什么,逃走了?
     如果他逃回美国,虽然这种重大刑事案件,可以引渡,但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手续。
     希望他还没有走,希望他还留在这儿。
     汽车疾驰着,很快就到了徐策家门口。
     院子大门敞开着,高栋心里轻呼一声,总算有人,还好没走。
     他让张一昂把车停在外面,留车上,他自己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里念叨着,对,等下不要暴露,仅仅是试探一下,不会真用到枪的。
    他把衣角拉了拉,随后撑了把伞,走出了车子,迈入了徐策家中。


   第五十六章
     从院子门口,就看到屋子里亮着灯。
     高栋撑着伞,慢慢踱步进去,他注意到院子里停了两辆车,都盖着遮阳布。他走过去,轻轻拉开第一辆的前头,是辆现代,他见过。随后,他走到第二辆车前,拉开看了看,赫然是辆奥迪!
     与李爱国、张相平一样的奥迪车!
     高栋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正站起身,房子门口传来一声:“喂,谁呀,你干嘛的!”
     高栋抬眼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认识,这是徐策的表弟徐子豪。
     徐子豪也马上认出了高栋,连忙跑出来,满脸迎笑:“高领导,怎么是你,来找我表哥的吧?”
     高栋嗯了声,点点头。
     徐子豪道:“我表哥刚昨天回美国了。”
     “回美国了?”高栋嘴巴半张着。
     “恩,昨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大概已经到美国了吧。”
     “哦……”高栋一脸的失望。
     徐子豪道:“领导,你先到屋子里坐坐吧。”
     高栋点头同意,随他走进屋里。高栋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细致地查看着屋子里的所有物件,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徐子豪看着高栋的样子,很奇怪,但他毕竟是救他出来的领导,自然不能说什么,想着大领导来视察时,经常这种表情吧。
     他给高栋倒了杯茶,拿出零食,高栋摇摇手,表示不吃。他又拿出好烟,招待高栋。高栋就点起一支,道:“你表哥去美国了,你怎么在他家?”
     徐子豪道:“我表哥说这几天您可能会来找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栋打断:“老徐说我这几天可能会来找他?”
     “恩,是呀,他让我这几天住在这儿,快过年了嘛,帮他看管一下房子,顺便如果您来了,他让我告诉您他的美国号码。”
     “这样啊。”高栋心神不定地接过徐策的美国号码,装进口袋里。
     徐策难道算准了我这几天会来找他?这太恐怖了吧!
     高栋没心情地点着烟,望着周围的一切,却没看出有任何线索。他只好随口道:“老徐家里还挺大的嘛。”
     “是呀,表哥家里以前他爸是做生意的,有钱人,这块宅基地也很大,后面还有房子呢。”
     “屋后还有房子?”
     “恩,是呀,面积比这里稍微小点。”
     高栋眼神一转:“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这……”徐子豪想不明白这领导为什么要去后面参观,道,“后面就是堆放杂物的,没什么东西。”
     高栋笑了笑,道:“让我看看老徐家有多大,走,过去瞧瞧。”
     他拉起徐子豪,就走。
     徐子豪带他来到了后屋,钥匙一打开门,高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开了灯,他走进这间后屋,目光向四周搜索着。
     只有些旧家具,没有其他东西。
     这时,他注意到地面上有处新浇的水泥,大约有两个平方的面积,水泥还没干。他好奇问:“这里地上怎么补着了?”
     徐子豪道:“这里呀,这本来是屋子后面的一个地窖,后来地窖用不着了,就在地窖上方盖了间房子,地窖当地下室,堆积些杂物。这不,前天地下室着火了,里面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后来我哥就把这块地方封起来了。”
     高栋道:“地下室怎么着火了?”
     “您闻到汽油味了吗,现在还没完全散。我哥说地下室储藏了一桶汽油,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就着火了,幸好火势不是很大,也就烧了地下室的杂物,其他房子和人都没受影响。”
     高栋心里感到一份沮丧。地下室这把火,显然不会是自己烧起来的,一定是徐策放火,他烧毁了证据。
     地下室烧了个一干二净,这……这还怎么查下去?
     高栋无奈地回转身,跟徐子豪告辞离去,重新步入横行吹刮的雨雪中,他步子显得沉重,显然,现在即便他能猜到徐策是真凶,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第五十七章
     回到县局后,高栋拿出徐策的美国电话,踌躇不决。
     徐策如果真心要把美国的电话留给自己,直接发短信就好了,为何要叫徐子豪留在家里等他上门?
     徐策是怎么猜到我这几天一定会找上他家的?
     高栋看着纸上的一串号码,思考再三,还是打个电话吧,至于这通电话该直接摊牌,还是隐藏目的,以免引起徐策注意,哎,顺其自然吧。
     他清退左右,一个人留在办公室中,关上门,吩咐张一昂在门外守着,说是要打个很重要电话,任何人不要进来。
     他打开了录音设备,放到了一边,拨了徐策的美国号码。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孩子声,用英语说着:“我叫吉米,请问你找谁。”
     高栋也用英语问答他:“我找你爸爸。”
     过了片刻,传来徐策的声音:“谁?”
     “老徐,是我。”
     “老高呀,怎么,找我什么事吗?”
     “厄……你上次说回美国办投资的手续,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再回国?”
     “哦,这个呀,等过完农历年再看吧。对了,上次关于李爱国和张相平的案子,你问我凶手是怎么避开监控来到凤栖路上的,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当然,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真的用了这方法。”
     高栋愣了一下,只好笑道:“好吧,你说说看。”
     徐策道:“凶手当晚叫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位子上,让出租车从沿海北路拐进凤栖路,开到凤栖小区门口。凶手在车上时,一直拿着手机,装成打电话。出租车开到目的地,也就是小区门口,凶手对着电话说,哦,这样啊,既然你不在,我只好改天拜访了。说着,凶手继续打着电话,一边告诉司机继续往前开,不在这里下车了。出租车刚开出几米,离开了凤栖小区门口的监控范围仅几米的地方,凶手马上叫司机停下车,一边对着电话说,原来你快回来了,那我就先在你家外面等你吧。于是,凶手挂了电话,付好钱,下车了。就这样,凶手实际上是在凤栖路的南段下车的,但出租车司机在问询时,自然说没有人在半路下车,而是在小区下的车。上千人次的盘完,我相信警察不可能问得出乘客具体是在小区门口哪个点下的车。凶手玩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小戏法,自然就骗过了监控,也骗过了警察。不过即便警察特别仔细,反反复复去比对每个司机的说法,最后发现了那辆出租车,也没用,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人只存在着短时间的记忆,隔了一天你让他描述只见了一面人的长相,说不清楚的,你们没法拿描述的长相抓人。何况,凶手在车上时,如果一直低着头呢?”
     高栋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另外,凶手为什么每次都能挑到被害者晚回家的时候下手,我想凶手应该是蹲在被害者玩乐的地方附近,蹲点好多天,才抓住一个机会。比如说,今天被害者晚上8点就回家了,那么凶手继续等待,不动手。第二天,被害者9点就回家了,凶手依然不动手,忍耐。第三天,凶手等到了10点,发现被害者的车还停着,那么凶手就知道,今晚被害者肯定要晚回家了。于是,凶手立即动手,如刚才出租车的方法,来到了凤栖路南段,等待着被害人的出现。”
     高栋尴尬地笑笑:“原来是这样,总算解决了我心里最大的疑惑。”
     徐策道:“我所能猜测的情况,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吗?”
     “厄……”高栋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道:“暂时没有,有问题我再找你帮我想想。”
     “好吧,老高,你帮了我表弟出来,我总该回报你一些,”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能总是给你添麻烦呀。我想,你这几天应该能破案了,相信你一定能高升的。”
     高栋咳嗽了几声,强忍着心中的各种情绪,说道:“好的,谢谢。”
     挂完电话,高栋心中波涛汹涌。
     “不能总是给你添麻烦”,这句话,哼哼,果然是他!
     下面,该想法子找出其他的人证物证,只有证据链充足了,才能定徐策的罪,才能想办法把他引渡回来。
     现在是不是该搜查徐策的住宅?
     但他一把火把地下室烧个精光,能找到物证吗?
     那把枪是烧不掉的。可徐策有这么傻,自己出国了,把枪还留在家里吗?不怕被徐子豪无意中翻出来?枪也一定早被他扔哪都不知道了。
     这里是海边,只要徐策把枪往海里一扔,再没任何线索。
     怎么办?
     如何查?
     有办法让徐策伏法吗?
     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时,门轻轻地响了两下,高栋不满道:“谁!”
     “老大,是我。”传来张一昂谨慎的答复。
     “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在外面吗,我有事情!”他对打断他的思路很不满。
     张一昂小声道:“我也不想的,是……是邵刚的尸体找到了。”
     “什么!还是死了!”高栋一把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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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案发在县郊的金屋花园,邵刚的手机没关机,物证科先锁定信号区域,随后找民警去敲门,发现无人应答。最后通过物业拿到钥匙,进去后,发现了邵刚和他小情人双双被人用绳子捆着,心脏处有个破洞,依然是那把三棱枪刺的杰作。
     屋里很整齐,地拖得干净,拖把放在门口处,现场清理得与林啸家中如出一辙。
     凶手每次动手,都没与受害人发生身体冲突,要留下物证,太难!
     只有张相平那一次,留下了一点凶手衣服的纤维,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徐策一定早就把那件衣服处理掉了。
     高栋揉了揉太阳穴,在现场看了一圈,就转身出去了。
     过后,等来了陈法医,两人相互交流一番,这尸体从现场上看,大约死了三天多,也就是说,邵刚还是在胡生楚前一天被杀的。现场没留下物证。虽说不指望周围有人证,但例行的排查走访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下。
     好吧,徐策,算你狠,算你手段高明,算你先走一步!
     高栋心里痛恨着,但现在他也无可奈何。单纯从徐策跟那几个被害者有仇,法院能判是他做的?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
     徐策杀完了人,只留了一个王修邦,看来生活检点总是好的,至少对于王修邦,徐策没机会下手,只能逃回美国了。
     高栋头有点痛,他想着刚前天死了胡生楚,连王孝永都甩手不干了,今天马上发现了邵刚的尸体,这该如何是好?这事今天报上去,大概过个一两天,又要去趟省里问责了。今年这个年,就别指望过了。
     更糟糕的是,连续的出案子,不但使他在省市两级领导里,面子全无。他手下这帮人,也跟他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苦,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连这个年都过不好,该如何向兄弟们交代呢?
     这时,高栋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手下的年轻民警小吴:“老大,县局有个你的包裹。”
     高栋不耐烦道:“你不知道我有事在忙啊!一个包裹跟我说个屁!”他也实在是心情太坏,所以直接出口骂人。
     小吴小心地低声道:“老……老大,这个包裹,我想……我想你还是回来亲自看一眼比较好。”
     高栋听出了异样,道:“这是什么包裹?”
     小吴轻声回答:“关于一二六系列案件的关键线索。”
     “一二六的关键线索?”高栋寻思一想,顿时破口大骂,“你小子敢私拆我包裹?”
     小吴断然否认:“没有,我没拆过。”
     高栋喝道:“你没拆我包裹,怎么知道里面是一二六的关键线索!”
     小吴委屈道:“看一眼就知道了。”
     果然看一眼就知道了,高栋回到县局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了个小包裹,包裹单上写着“一二六的关键线索”。
     高栋掂量了下包裹,里面很轻,不可能是放了炸弹这种玩意儿,他拿出把剪刀,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封打印了字的纸,上面写着:
     “领导你好:
     我是一二六系列案件的知情人。我害怕凶手知道,所以不能把真实姓名透露给你们。只能偷偷跑到外地,发了这个包裹。你们不用费心调查我是谁,我戴了口罩,快递员也没看到我的长相。
     我们从李爱国案件说起吧。
     凶手和李爱国并无瓜葛,因为凶手知道李爱国随身带着枪,所以他要先杀了李爱国,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后面的行凶做准备。
     凶手是个细心狡猾的人,他的真正目标是张相平、胡生楚、邵刚三人。凶手担心后面的行凶出差错,所以第一目标选择了李爱国,拿到枪后,他一旦在后面的行凶中出现状况,他也可以掏枪解决对手。只不过枪声较大,不到万不得已,凶手不愿意掏枪。他运气比较好,每次行凶都成功,所以他自始至终没有掏枪。
     凶手和李爱国相识,他在凤栖路上叫住李爱国的车,随后坐上车,假借给李爱国递烟的间隙,用电棍击晕了李爱国,随即实施了谋杀。在杀害李爱国后,他迅速清理现场,从农田处逃脱。
     在杀死李爱国,拿到枪后,凶手开始了他的正式计划。
     他先绑架了林啸,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绑架林啸,总之,他就是这么做了。凶手也与林啸相识,他到了林啸家中,趁林啸不注意,用同样的手法,电晕了林啸。随后把林啸全身捆绑,动弹不得,装入大箱子中,从楼梯拖到地下室,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再运出了林啸后,凶手重新回到现场,拿了一个大型塑料垃圾桶,伪装成是把林啸从电梯运走的情况。这些过程相信你们也调查出来了。他这么做,是让你们无法判断他把林啸运出小区的时间,从而无法通过监控排查可疑车辆。
     在绑架走林啸后,凶手又把目标对准了张相平。他通过做实验,得出奥迪车轮胎被扎后的漏气过程数据,实施了这起案件。手法与李爱国的案子相似。
     在这之后,凶手又跟踪到了邵刚,凶手拿出从李爱国处得到的手枪,在邵刚进入楼道后,凶手突然蹿出,拿枪顶着邵刚,逼迫他遵照自己的指示,开了门,随后用绳子捆绑了邵刚和情人,再将两人实施杀害。
     第二天晚上,他趁胡生楚晚上跑步锻炼的习惯,在胡生楚跑到一棵大树背面时,凶手用电击棍击昏了胡生楚,随后多次电击,使胡生楚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再将他拖到农田中,实施杀害。
     凶手为什么要杀这几个人的动机我不清楚,但我想你们很快就有结果的。”
     在这封信的最后一排,还有一句话:“只要进了局里,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高栋一看完最后一句,脱口而出:“果然是徐策!”
     因为最后一句话,是高栋曾经对徐策说过的。
     看完了信,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徐策会料到他这几天会去他家。只要高栋收到这个包裹,看了里面的信,自然会去趟徐策家了。
     他拿着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除了简要记录犯罪经过外,并没透露其他更多的信息。
     高栋满腹不解,徐策发来这封信,到底有什么目的呢?他最后一句话,又代表什么意思?是想全盘告诉我犯罪经过,知道我没掌握任何人证物证,向我示威?
     向我示威,对他个人有什么好处?
     毕竟同学一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我可没得罪过他,我还帮助过他,他为什么要为难我?
     此时的高栋还不知道,答案在第二天就揭晓了。


    第六十章
     郭鸿恩马上道:“什么,林啸!先暂停,打开扩音器,我听不清楚。”
     陈法医照做,随后,手机里传来了林啸清晰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林啸,我不知道这段录音最后有没有人能听到,不管能不能听到,我想那时大概我都已经死了。我希望凶手能被抓住,他折磨我太苦了,我实在受不了了,王修邦,你个畜生!”
     这句话似乎声嘶力竭。
     所有人脸上全部迸发出彻头彻尾的惊讶。
     王修邦!
     难道凶手是王修邦?
     高栋更是满腹狐疑,这个变故超出了他的想像。
     大家继续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王修邦很贪钱,但是一直没机会贪大钱。去年旧改办成立,他担任组长。城建公司和开发商一起拨下了三千万,打到旧改办的账户里,作为拆迁维稳的特殊基金。因为特殊基金是专门拿来找人维稳的经费,用途特殊,这笔账目是不走财政途径的。这笔钱说是维稳经费,实际是让旧改办的几个单位共同拿去,作为额外回报,所以旧改办中,除了四位负责人领导,其他人几乎都不知道有这笔钱,而外人更不知道了。
     王修邦不想把这笔钱与其他单位分享,他想独吞这笔巨款,反正这笔账目没走过正规渠道,上级不知情,也没法监管。于是他就想到了杀死张相平、邵刚、胡生楚三位局长。而我,一直是王修邦的助手,知道这笔钱的情况,他想拉我下水,我不敢,我觉得这种事有损政府、国家、人民的利益,我一个人民公务员,怎么能背着良心做这种事?
     我坚决反对,他一开始表示算了,不准备贪污这笔钱了,没想到他一天晚上跑到我家里,我丝毫没料到他会用电棒击晕我,随即绑架了我。
     现在我不知道我身处哪里,只是被他一直困住,没法逃脱。我是在被他抓后,他才告诉我他要杀死另外三位局长的计划。他还告诉我,他已经杀死了李爱国,拿到了枪,后面杀死三位副局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完成了计划,他曾跟我说,如果他顺利完成了整个杀人计划,下面就会轮到我。如果他中途出了意外,还可以拿我的生死作为要挟公安的资本。
     我的生死不要紧,只要能抓住这头恶魔,我死了也对得起自己良心。
     王修邦是头恶魔,是头畜生,他……他强奸了我。他本身是个阳痿,对女人不感兴趣,在把我困住后,他……他居然对我做了那种恶心事。我真想马上死掉。但这样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我实在不能忍受。
     上天,你若开眼,就早点让警察抓到王修邦吧!
     我不知我还能活多久,只希望他不会发现手机里的录音,这样,总有一天,他这样的畜生一定会认罪伏诛的!”
     录音到此结束。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随即,全场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
     终于要破案了!
     这是遇害者的生前口供,还有什么物证比这个更铁的!
     别说他们市,就是全国几十年的凶杀案里,有哪个案子还会冒出被害者生前指控的录音!
     高栋脸上露不出笑容,怎么……怎么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人留意着高栋脸上表情此刻看起来这么怪异,大家都在纷纷讨论着。
     这时,陈法医道:“刚才没注意,现在检查过了,林啸肛门括约肌严重松弛变形,一定遭受了外物的冲击,你们知道的,就是那种事。”
     一名警察道:“难怪刚才盒子里还装了根‘香蕉’,王修邦这老畜生的口味真够独特的。”
     一人道:“瞎,你没听录音说嘛,这老变态是个阳痿,他对女人没兴趣,当然玩这套啦。”
     “哈哈,建议把他送日本去,不过他那玩意儿可不会大哟。”另一人大笑起来。
     一人好奇问:“我就奇怪了,王修邦这么聪明,怎么最后败在了这小节上,连手机里的录音都没发现。”
     一人马上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这老家伙准不会玩现在的智能机,他可想不到,那么多层的文件夹里,还有一个要他命的玩意儿。”
     “话说,林啸死前,是怎么拿到手机,录了音呢?”
     “这还不简单,王修邦虽把林啸困住了,不小心把手机留在旁边,林啸录了音,偷偷放回原处,神不知鬼不觉。绑架案中,凶手出现纰漏是在所难免的嘛。你看那些从绑匪手里逃出来的人,不都利用了绑匪的疏忽大意。”
     “说的倒也是,不过林啸拿到手机,为什么不打电话报案呢?”
     “你傻呀,王修邦显然已经取走了手机卡,他会那么傻,把手机卡放进手机里?这样会对外发送信号的。”
     “哎呀,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王修邦不还接连两次报案,说林啸的手机第一天发他了条求救短信,第二天打了他个求救电话嘛。我们信号追踪结果,发现前一天,王修邦在家,信号是他家附近为中心的区域发出的。第二天,他在单位,信号又变成了是在他单位为中心发出的。原来都是他在演戏,故意让我们浪费警力,满县城的乱找。原来这手机,就是他手里发出的,难怪两次信号都在他旁边呢。”
     “就是说咯,这老畜生害我们吃了那么多苦,跑了那么多冤枉路,真是该死啊。”
     “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王修邦杀了林啸后,为什么把这些作案工具都埋在这里?”
     “这还用说,他怕作案工具乱丢,被人捡到了不好,就想着埋起来咯。谁知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呢。”这个解释虽然不太说得通,但在场也没人怀疑,因为物证实实在在就在那里摆着,或许是凶手又一次疏忽大意呢,或许是凶手想暂时放着,过段时间再另行处理呢。反正解释很多,而且不管解释如何,都不影响案件的侦破工作。
     张一昂也喜洋洋地插话:“我想起来了,一开始我们调查横幅上字用的颜料,是种合资牌子的高档颜料,县城里只有一家店卖。我们查监控时,已经发现了王修邦买过这种颜料,当时直接把他的犯罪可能性排除了,哎,都怪一时疏忽大意呀。”
     县局一位民警责怪道:“这事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呀,哎呀,你们市局的朋友可不够意思呀,这线索如果及时追下去,早就把案子解决了。”
     陈队替市局解围:“那也不能怪市局朋友,主要是王修邦当着副局长,换做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想到像他这样的官员,会做这种事吧。”
     “恩,那倒也是。”这人随即就心平气和了,案子眼见破了,过去吃过的苦,受到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
     郭鸿恩对陈法医道:“老陈,你们这边证据提取工作差不多了吧。”
     “恩,差不多完了,收拾一下回实验室整。”
     郭鸿恩向大家拍拍手:“好啦,咱们先不要忙着高兴,先把王修邦这老畜生给抓了,过几天咱们好好办个年终聚会,我给大家整个满意地庆功宴,大家彻底放松放松!——高局,你看怎么样,现在直接抓吧。”
     高栋犹豫一下,他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他更不晓得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他只好道:“郭局,你们马上带人去他单位抓人,我们这边马上去他家里搜查。”
     “好嘞!抄家咯!”众人一片欢呼,兴高采烈地离去,只留下几个资历轻的警察,郁闷地继续守着现场,不能参加这抓捕的活。

    第六十一章
     最后的工作如火如荼展开,高栋带了十几个人到了王修邦家时,电话那头传来好消息,王修邦已被抓获,押往县局,虽然他现在装傻充愣,但不担心他不招。
     高栋只能苦笑。
     警方没有钥匙,他们等不及从王修邦处拿来钥匙,一个多月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用工具锯开了王修邦别墅的铁门。大家如虎狼一般冲了进去。
     高栋站在门外,心神不定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没几分钟,物证科的一名人员跑出来,透明塑料袋里装了一把枪和几发子弹,道:“老大,花坛右下角的矮树丛里,发现了这把六四手枪,还有子弹,你看。”他得意忘形地把枪在高栋眼前晃了晃。
     高栋半闭着眼道:“别忘了拍现场照片。”他看了一眼手枪找到的位置就知道,一定是徐策隔着墙把手枪扔进去的,所以刚好落在围墙一侧的花坛丛中。
     “当然,这个可不敢漏,早拍好了。”他摇了摇手里的数码相机。
     “好,继续吧。”高栋淡淡地说了句,那人高兴地跑到一边车子前,那里有另外的物证科人员接应,把物证安排好。
     不久,又一人跑出,报告高栋:“老大,这里有王修邦的病例,他去上海看过病,确实是阳痿,上面写着早年受过机械性损害,年纪大后,影响更甚,性功能很难恢复。难怪他对男人有意思呢。哈哈,这里还有一大堆药,都是壮阳的。”
     高栋无奈地朝他笑了笑,夸他一句做得好,继续查。
     马上一人跑出来,汇报:“老大,卧室里发现了从军证书,王修邦过去当过兵,难怪有这么好的反侦察意识。”
     过了些时间,物证科又一人出来,道:“老大,书房找到颜料,就是那副字上用的颜料。”
     高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始终忍耐着心情,微笑地看着他们工作。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陈法医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双鞋子和一件米黄色的衣服,道:“老大,这双鞋子的底纹和尺码,跟我们现场录到的脚印完全一样。还有,你看这件衣服,上面的纤维和张相平指甲里的,也是一模一样。”
     高栋朝他点点头,背过身点起一支烟,他心中的情绪已经很难用语言形容了。
     徐策,你是怎么把事情发展,搞成现在这样的?
     对了,这件衣服,高栋想起,当时和徐策、张相平、王修邦、郑建民一起吃饭时,王修邦似乎穿的就是这件米黄色衣服。说不定徐策偷偷拿手机拍了张照呢。这种级别官员衣着考究,身上穿的一般都是当季的新款,牌子基本就是市区金光百货里的那几个,要买到同样衣服,太容易了。
     于是徐策买了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作案的时候穿,张相平指甲里的纤维,根本不是张相平临死抓了一下留住的,而是徐策刻意拿起他的手指,往衣服上抓的。
     高栋震惊了。
     可他永远都想不明白,徐策就算拍下王修邦的皮鞋,他买到同样皮鞋,可他怎么连王修邦鞋子的尺码都知道呢?
     其实高栋永远猜不到,当时一起吃饭时,徐策喝啤酒,弯下身放酒瓶时,他故意把酒弄翻了,酒流出到地上,那样,王修邦脚踩下后,瓷砖上有很多脏脚印。徐策回头找个借口,回趟包厢,只须花一秒钟,就能量出鞋子尺码大小。于是徐策购买了同样牌子同个款式同个尺码的鞋子,作案的时候穿。
     也正因为,所以徐策在第一次杀李爱国时,他并不知道王修邦穿什么鞋子,多大尺码,于是用上了铁鞋套。
     之后他买到了和王修邦一样的鞋子,所以才在作案时,把脚印留下来了,为的就是今天!
     而警察呢,还以为凶手第二次作案,慌乱之下没有及时换铁鞋套,所以留了脚印。于是以后作案,既然已经被警方发现,凶手自然也不用再掩饰脚印了,所以每次都留有脚印。
     这时,几辆警车朝他们开了过来,郭鸿恩下车,满脸笑容,道:“高局,你们这边查得怎么样?”
     高栋只好道:“物证很多,进展不错。”
     郭鸿恩道:“我们这边也不错,王修邦那老鬼现在还不肯招,已经修理过一顿了,嘴倒是很硬,但这么多证据面前,他不招也得招!林啸的录音找熟人听过,确定是他本人。我跟他们局长谈过,他们局长说旧改办好像是有两千多万的账目没经过正式财政通道,这事王修邦负责,他不知情。”
     郭鸿恩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抓捕王修邦的情景。

   郭鸿恩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抓捕王修邦的情景。
     当时王修邦正在办公室跟人闲聊,他们局长在门口挥手叫他过来一趟,有事情商量。王修邦刚一脚迈出办公室,四五个刑警直接扑上来,把他按到在地,嘴里爆喝着:“别动!”
     王修邦被四五个人按着哪还动弹得了?
     可那几个刑警因为迁怒王修邦害他们加班几个月的缘故,依旧把他暴打一顿,一边踢踹,一边骂着动弹不得的王修邦:“叫你别动你还动!”就这样被莫名其妙暴打一顿后,王修邦被扔进警车,押了回去。
     郭鸿恩找他们国土局局长沟通过实情,他们局长起先有些惊讶,后来知道林啸生前录音的证据后,马上义愤填膺,顺便落井下石,主动承认林啸的录音内容属实,说他是听过王修邦的旧改办有笔上千万的资金没走过正规财务通道,但这件事是王修邦负责的,他不太知道详细,所以这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上级领导责怪单位一把手监管不力,还望郭局从旁解释一番。
     还爆料说王修邦这人自从前几年离婚后,性情古怪,国土局下面那帮人经常搞聚会,其他几位副局长空时会参加,王修邦很少参与,他干出这种事,虽意外,但仔细分析,还是有迹可循的,都怪自己平时对属下的思想问题观察不够。另外,他最近才知道王修邦这人很贪钱,平时常把几百上千的购物吃饭拿回来报销,他正准备处理他呢,没想到就案情曝光了。现在盯上几千万的大金额贪污,也是量变到质变的必然结果。这种害群之马一定要从严处理,直接枪毙,绝不姑息!
     高栋听了默默无言。
     郭鸿恩继续道:“对了,另外,三棱枪刺的指纹初步验过了,果然是王修邦本人的。”
     “指纹也是他本人的?”高栋大惊失色。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郭鸿恩看着高栋怪异的表情,好奇问。
     高栋只好道:“没问题,这就好,证据链完整了。”
     郭鸿恩笑笑,并不在意高栋刚才的失态,想着高栋累了这么多天,突然意外破案了,有点喜不自胜罢。他打完招呼,就过去看物证科那边的收获了。
     高栋反复寻思,三棱枪刺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再次想到那个晚上他们五人一起吃饭,猛然想起一件事。徐策当时拿出了几根说是半导体材料的橡胶棒,说是投资生产这东西,把橡胶棒交给每人手里观看,后来拿回去了。
     没错,三棱枪刺的把手,就是那个橡胶棒!
     徐策一定是把橡胶棒里面掏空,外形修正过,只留下王修邦的指纹,把三棱枪刺插进了这个橡胶把手里。
     但这件事,橡胶棒的外形也变了,谁还会记得?当时吃饭的张相平也死了,现在又有什么凭证是徐策设计陷害王修邦的呢?
     最为重要的是林啸的那段录音,一个被害者生前的录音,这可是铁一般的凭证。
     全国凶杀案都找不出这种铁证!
     有哪个案子,被害人被杀了,还留下录音指控凶手的?
     如果有这种铁证,还怎么翻案?
     这注定是个铁案,根本翻不动。
     这个案子的证据从一开始到昨天为止,还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证据,到现在,人证物证齐全,证据链环环相扣,居然都找出了死者生前的供词。
     高栋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强大的证据链共同指向了王修邦。
     这时,郭鸿恩接了个电话,过后,走过来,笑着对高栋低声道:“高局,这案子我跟省里汇报过了,当然了,我没说这案子是我们早上无意中发现了这么多证据,从而破了案。我汇报时是说,我们通过辛苦漫长又慎密的侦察,发现了王修邦有重大嫌疑,随后挖出一条条线索,串到一起,锁定了他。这样,你觉得可以吧。”
     高栋无奈笑着点头:“幸好郭局机警,如果上级知道我们是无意中破了案,脸上不太挂得住。”
     郭鸿恩对自己的“足智多谋”很满意,道:“具体的细节,咱们两人还要稍后统一口径。省厅和公安部的领导对你们这次破案,赞誉很高,说要过几天给我们开个表彰大会。”
     高栋笑道:“说来也有点惭愧。”
     郭鸿恩道:“高局,你可不要这么想,反正案子都破了嘛。”
     高栋道:“看来这次王修邦要判极刑了。”
     郭鸿恩哼了声,道:“那是当然了,必须死刑无疑,你看,浪费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的白白辛苦,相信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恨不得他千刀万剐了。我以前跟王修邦有些相识,万万没想到他是这种畜生。省里常委的领导已经发话,领导担心王修邦毕竟是个县里的局长,总有不少人脉,怕有人为他托关系求情,影响侦察和审判,常委领导说凡是为王修邦求情的,全部登记下来,报到省委组织部,以后再算账。其实这份担心大可不必,你瞧王修邦,杀了几个局的二把手,把我们公安局更是上下得罪个精光,甚至像你这样市里的领导,还有省里、部里的其他领导都得罪了,哪能容下他,谁敢替他求情呀,你说是吧。”
     这话一说,高栋原本心中仅存的那几丝为王修邦翻案,抓真凶徐策的想法,彻底荡然无踪了。

   又过了些时间,屋子的搜查情况已经完成,所有人员拉了警戒线,逐渐从屋里退出。
     陈法医走上前,笑着向两位领导汇报:“查得差不多了,这次证据链空前强大,犯罪动机,林啸的录音中有。物证方面,王修邦家中搜出了李爱国的手枪和子弹;横幅所用的颜料在他家里放着;现场的脚印与王修邦鞋子一致;张相平指甲中纤维初步目测与王修邦的一件米黄色衣服一致;王修邦当过兵,所以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王修邦阳痿,对林啸实施性侵犯,从他病历本中得到证实,也有那根香蕉证明;使用的凶器,有王修邦的指纹;凶器电击棒,也已找到。人证方面,虽没有直接目击证人,但最重要有被害者林啸的生前录音,录音确认过是林啸本人。另外,张相平案发前目击者口供的凶手大致身高体型以及目测的年龄程度,也完全和王修邦相符。这绝对是完美到没法更完美的证据链了,我从警几十年,从没见过一个案件有这么强大的证据链,更没见过被害者的生前录音。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犯罪动机清晰,只差王修邦自己的犯罪口供了。但这不是问题,就算他死不承认,现有的证据已经足以判他死刑了!”陈法医显然语气都有些激动。
     高栋想起了徐策给他的那封信,那封信写的,就是犯罪经过。
     最后留一句话:“只要进了局里,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显然,这是提醒高栋,王修邦与案子根本毫无瓜葛,当然不知道该怎么交代问题了。这是让高栋按照那封信上的所说,给王修邦录口供。
     一定会录到一份完全合情合理的口供的。
     因为王修邦“进了局里”。
     当然了,如果不是高栋当督办,徐策连写这封信的功夫都省了,因为是像郭鸿恩这样的人当督办,就算王修邦交代不出犯罪过程,郭鸿恩也早已发挥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替王修邦写好口供了。
     他同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徐策在杀害胡生楚时,拖进了农田迟迟不动手,而是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才下手。
     因为徐策会担心,早点动手,万一王修邦还没回家,岂不是有了不在场证明?
     而按照王修邦习惯,晚上十一点多,他必然是在家中的。这个时候胡生楚被害,他当然没了不在场证明。
     另外的受害者,都是在半夜,不存在这种顾虑。
     难怪徐策杀了三个副局长后,直接出国了,没有杀这位旧改办的主任。因为他对王修邦的仇恨更大,他不愿直接让王修邦轻而易举就死了。
     他导演出这场戏,目的是让王修邦被判死刑,而且判死刑前,还被人说成是老变态,用工具强奸男人的阳痿老变态。王修邦的儿子,这位官二代的少爷,再也不能在学校横行了。他爸遭受了灭顶之罪,而且把全县主要单位,大小领导,包括市里,省里的领导全部得罪了,王修邦判死刑,他们没办法。受害者家属,岂不会找他那个爱画画,爱打架的儿子麻烦?
     这龟儿子的一辈子,也就此毁了。
     此外,高栋也明白过来,徐策挖坑埋林啸,他是故意挖这么浅的,目的就是让警方发现。如果他再挖深二十公分,林啸尸体若迟迟未被发现呢?
     同时,他还把林啸尸体和物证,又小心地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就是怕损坏了尸体和物证,就起不到陷害王修邦的作用了。
     雨水,对了,雨水,徐策挖了这个浅洞埋尸体,接着第二天就下起了雨,过后被人发现,大家都会以为是雨水把埋尸袋冲带出来的,而不会再过度怀疑为什么洞挖得这么浅。
     徐策啊徐策,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可你连天气因素都考虑在内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张一昂补充道:“前面王修邦还故意报假案,又是求救短信,又是求救电话的,真是头畜生。我还记起来了,当时那辆电瓶车遗失的地点,以及抛弃破轮胎的地点,都在建设路上,也就是王修邦家到单位的路中间。”
     大局已定,徐策彻底完成了他那个完美的计划。
     高栋找不出徐策计划的任何破绽,人证物证俱在,证据链强大到超过他从警十年遇过的任何一起命案,没人会相信这案子不是王修邦做的,省委领导下指示谁求情王修邦处理谁。
     这将是绝对会被写进公安侦破教科书的案例!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高栋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这案子总算办妥了,咱们晚上先小型庆祝一下。接下来快速审出王修邦吧,对他的犯罪经过,我已经大致想明白了,不怕他不招,我亲自审。”
     众人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笑容。
     高栋缓缓背过身,点起一支烟,心里哀叹着:“早知对手是你,我又怎敢接这个案子?徐策,你赢了。”
     他这回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完美犯罪。
     真正的完美犯罪,不是让警察抓不到凶手,而是警察明明知道了谁是凶手,却偏偏不能抓他。
     他又转念一想:如果每个县城都出现上百个徐策,这个国度,恐怕无官敢作恶了吧。
     他脸上再次浮现了微笑。

     后记
     这是我这么些年写作里,第一部推理小说,也是正宗的本格推理,作为向东野大神的致敬之作。
     这部整体架构我自信非常独特,构思也非常精妙。
     传统推理小说,总是给你几个选项,让你猜谁是凶手,怎么杀的,为什么杀。
     我开篇把传统手法里的三个悬念全部告诉读者了,那我要用什么悬念把读者吸引下去呢?
     怎么破案。
     这种手法写推理小说,应该很少。我不想用传统手法写推理,太落俗套,所以尝试一下,看看效果。欢迎大家点评。
     这部连载到完成,天涯版主始终不肯加红,把那些知名度高些的人写的什么破烂文,没更几章就加红了。——抱歉,偶尔忍不住吐个糟。我这部作品质量比那些加红的只好不弱。网络跟现实一样,有点小权利,就会用到人情上。
     我跟版主没交情,所以小说不会被推荐。(当初一个月点击破千万的《浙大夜惊魂》版主也是到最后看到每天人气绝对的第一时,才给加的,再不加就说不过去了吧,呵呵。)
     所以这部小说虽已连载完,我还是希望能更多人看到,推广的工作只有交大家了。
     我上过五年班,换种生活,所以辞职专职写,虽然知道写小说收入肯定没我上班高,但生活嘛,不能只为了钱吧。
     《谋杀官员》是作为一个系列出的,不出版不收费不断更,只为积攒人气,方便我以后另出几部可以出版的推理小说的收益。
     近期我都只写《谋杀官员》系列,很快2会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捧场。
     番外篇结局之恶搞版
     那天发现胡生楚死亡后,高栋就怀疑到了徐策,来到他家被告知他已坐飞机回美国后,闷闷不乐回到县局。
     张一昂跑来告诉他:“老大,徐策还没走,飞机场起大雾,到现在还不能起飞。”
     “他不是昨天早上的飞机吗,什么大雾能困一天半?”
     “不知道呀,编剧紫金陈说为了剧情的需要,剧组资金有限,买不起美国机票,只好让神奇的大雾登场啦。”
     高栋无奈撇撇嘴:“好吧,小徐策,我可怜的好基友,你总算落入我手掌心了。”
     来到机场,徐策抱怨道:“这么久才来,说好的盒饭呢?你知不知道我饿了一天一夜了?”
     高栋很无辜:“我不知道啊,编剧没给我带呀。”
     “好吧,戏到此为止,咱们都别演了。”
     “就这么走了?”
     “那还怎么办?”
     “你觉得这场戏你演的怎么样?”
     徐策很得意:“当然出色,这是我的一场完美犯罪。”
     “你认为剧情在逻辑上毫无破绽吗?”
     “当然,除了抱怨编剧常不给盒饭外,这部剧本我还算比较满意。”
     “也许读者没注意,可我发现了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徐策很惊讶:“是什么?”
     “你当初杀李爱国,为什么留下一幅字?”
     “情节需要,颜料不是指向王修邦了吗?”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为什么字幅上要写‘杀够局长一十五,局长不够科长补?’写点别的不也能嫁祸王修邦吗?”
     “你说写什么?”
     “既然是完美犯罪,比如写上‘欠债还钱’,从逻辑上,不是更能洗脱你的嫌疑,让警察更联想不到你,而当成其他仇杀处理了?”
     徐策想了想,道:“可是那样一来,案子就不够轰动性,公安就不会这么重视,也不会派你这样的大专家来办案啦。”
     高栋点点头:“那倒是,如此我就出演不了男一号了。”
     这时,镜头中走来了编剧紫金陈,他抱怨道:“没办法,现在读者很挑剔,如果开头不能镇住他们,小说内容再棒,也不一定有人看呢。所以只能写这句了。你看这句多好,又押韵,又有气势,虽然如你所说,这是整本小说最大的逻辑漏洞,可是读者不也没发现吗?”
     高栋理解道:“现在当个作者可不太容易。”
     “是呀,要熬夜,冥思苦想,很辛苦。”
     徐策道:“不过你这部总算创造了经典,可以说是向东野圭吾大叔的致敬之作了,我相信国内推理小说不会有比你这部更出色的出现了。”
     紫金陈摇头:“一定会有的,我现在正处于黄金创作期的年纪,04年写作至今的五部作品每部的质量都在提高,所以下一部《谋杀官员2》会更好的。”
     “还是以我们为主角吗?”
     “当然不,你们化个妆跑龙套吧。”
     高栋大叫:“太悲剧了,没我们两位影帝飙对手戏,读者一定不爱看。你下回准备请谁?”
     “浙大化学系的家伙。”
     徐策哈哈大笑:“之前你又写浙大的恐怖故事,这部是数学系的犯罪故事,下部是化学系,你在黑浙大吗?”
     紫金陈很惊讶:“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高栋自信道:“我猜猜你的动机,你大学时一定是成绩很差,长相猥琐,总是被女生拒绝,遭受过很多打击,心怀不满吧,哈哈。”
     “你说这番话和你在小说中的形象不符啊!小说中你进行的是逻辑上的必然性推理,可你现在说的话,完全是想象。不过嘛……你的猜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哦。”
     徐策道:“你觉得你的下部作品还会有人看吗?”
     紫金陈道:“应该会吧,高质量作品,不出版不收费,我又总是熬夜写作,只为积攒点人气,读者再不支持,于心何忍呐。”
     高栋同情道:“那好吧,我愿意做你粉丝,做一回紫菜,继续支持你了。”
     紫金陈道:“一言为定,你知道怎么支持我吗?由于我没知名度,天涯版主不推荐加红,只能靠广大草根网友啦。网站地址多分享,多转载,转载注明作者,多向朋友推荐,多群发,有微博的发微博,有博客的贴博客,另外签名档如果可以的话,留出几天宣传一下。希望这部及下部能让更多人看到。如果我说的这么明白,读者还不出个举手之劳支持一下,我就要吐血身亡啦。”
     三人一起对向镜头:“好吧,让我们暂时说个再见,新作品很快就和大家见面啦!”
     (终结)




   另外,作为一名IT民工,我顺便讲解一下监听的原理吧,希望对楼主今后的写作有用。
     我们知道,我们通过手机打电话,号码拨出去后,需要经过基站接收信号,基站收到后会将其发给归属的交换机(暂且叫作MSC1吧),交换机MSC1会对被叫号码进行分析,并做一系列的处理,然后它就能知道被叫用户在哪里,然后将呼叫路由到被叫用户所在的交换机(暂且叫作MSC2吧),当然这中间会经过N个交换机(N大于等于0,如果主被叫在同一个城市的话,MSC2可能就是MSC1).MSC2收到呼叫后,会通知被叫用户所在的基站进行寻呼,寻呼到被叫后,被叫振铃。这就是一个呼叫的基本过程,不知道我讲明白了没,呵呵。

     至于监听,是这样的:监听是所有的交换机投入使用的基本前提,这个一般是由国家安全部门制定的规范,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要求不一样,总的来说,目前欧洲的监听协议是ETSI,独联体地区的是SOSM,中国的3G(和欧洲的区别不大,基本是参考人家的),北美的CALEAR。但是他们的原理基本都是一样的:首先会有一个叫监听中心的设备连接到交换机上,然后在该监听中心上可以设置对指定的号码进行监听,设置好之后,只要该号码的手机有任何操作,交换机都会上报给监听中心,比如:什么时候开机、什么时候关机、什么时候位置发生了变化、什么时候发了短信,短信内容、什么时候通话、通话的双方或者多方的号码、并且在通话的时候建一个单向的呼叫通道将通话内容传给监听中心,监听中心可以将其录制并保存起来。总而言之,只要在监听中心设置了某个号码被监听,那么他所有的活动就都在掌握中。而这个监听中心一般是放在国安局之类的部门,比如美国的FBI,俄罗斯的KGB。被监听的手机是根本察觉不出来任何异常,移动、联通也完全不知道他的所有操作,因为这是国家级机密,在交换机上不会留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是交换机的监听功能的原理,如小说中的情况,公安局应该是可以向上级部门申请使用该监听功能对所有可疑电话进行监听的,比如林啸的电话,那么只要他一开机,就可以将其位置锁定在100米之内(我之前给美国做的设备是可以做到的,当然不同国家具体的要求不一样,老美要求比较高)。而且这个是瞬间上报的,不需要像电影里说的要多少秒才能定位什么的。也可以设置被叫的号码为被监听号码,比如王修邦的电话,只要有人打他的手机,就能知道所有的内容。

     上面说的是使用交换机的监听功能来监听的,功能很强大,但是前提是必须先将可疑的号码设置监听。

     如果号码没有设置监听,那么就搞不定了,向第二个打给王修邦的陌生号码,这种情况就只能找移动去查该号码的数据,移动有个数据中心会存储所有的用户的信息,但是从上面获取到的位置信息就只能知道用户大概的位置,跟作者描述的情况一样。

     听说美国政府还有要求基于基站的监听,这个是由基站来上报监听信息,这个我没研究过,不太懂。

   这个只要一建立,被监听方就能听到回音,这个回音有大有小,主要依据监听方的操作水平,不论大小,总是能听出来!前提是你要有心注意这点!
    特务操作时,技术差的,回音很大,因为他们不知道被监听方听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时甚至出现被监听方只能听到通话对方的声音,而对方根本听不到被监听放的声音,只能“喂……”的瞎叫,而且,回音特大;特务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有所经验,所以后期的监听回音越来越小,但是根本不能完全消失!有次,特务监听的太过分了,气得我当场开骂了,操他祖宗八辈,问候他妈他妹。骂完了,挂断,重新连接就没事了,正常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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